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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把爸爸的地卖掉了
文/陈朝强
在律师楼里,捧着三张破旧发黄的地契,细细端详。地契的四角已经腐蛀,编号有点模糊不清,折摺处也断裂。摊开时总是小心翼翼,唯恐碎成片片,难以拼回原状。
翻阅底面,有两张地契是从同一个人购买的。一张地契为六依甲,另一张却是五依甲,它们是相连地。转换手续日期为一九三六年。另一张地契注明在一九五一年买的,合共为17依甲。在三张地契的旁边,有爸爸歪歪斜斜地写上自己的名字“陈温州”作为辨认。
凝视这三个墨水已黯淡的字,润湿的眼睛仿佛看见爸爸光着上身,汗流满面,在那里一边盖起简陋的亚答屋,一边种植树胶,要把那十七依甲的土地,开发成伊甸园。皇天不负苦心人,付出的代价总算结出果实来,五个孩子就在那片土地出生,也藉着那片土地养育了他们。
树胶是摇钱树,割树胶是唯一的工作,也是经济的来源。爸爸总是把树胶园的草斩得干干净净,十七依甲的胶园一点荒芜都没有。下雨天,一家大小都到胶园里採嫩蕨草(milian),有的用桶装、有的的用面粉袋装,有的给人吃、有的给猪吃!
进入廿世纪七十年代,乡区治安不靖,一家人在一九七一年只好告别爸爸为我们建造的家园,出去闯荡江湖。谁知,这一脚踏出去,爸爸就再没有回到他亲手耕耘的胶园。爸爸年龄随着岁月增长,而健康也随着时光消逝。在一九七七年,他以血汗耕耘的十七依甲胶园,过名给我这个幼子。七八年就撇下我们回天家。
如今,三十五年了,捧着的不再是三张地契,而是爸爸的心、爸爸的爱,而我竟然把它卖了!中介人说:“你留在那里近半世纪都没用,树胶园也都荒芜,胶树死的死,被非法的人偷割的割,如今有人要想租用种植油棕,实在可以考虑!”想到自己已过花甲之年,孩子也各有一片天,又散居在各地,那会去管理在乡区的几片地?叫他们去收租金吗?更难!
於是,狠下心、顶着“败家子”之名,出价把它卖了。老伴说:“把所卖的钱以爸爸的名义,奉献作神学教育基金吧!”这倒是好主意,让爸爸的心、爸爸的爱来栽培神国人才。
律师说,过名手续已经预备好了。虽然我知道卖的是爸爸的地,没有卖掉爸爸的心、爸爸的爱、及年少时的回忆。然而,签名的笔还是那么沉重,原来自己的情也植根在那一片土地上。
经上说:“义人的父亲必大得快乐;人生智慧的儿子,必因他欢喜。”(箴23;24)我是义人?智慧人吗?
纪念双亲陈温州丁二妹神学基金
文/ 陈朝强牧师
爸爸来自中国古田县,芝笼村。听妈妈说,爸爸十五岁随其姐夫来南洋实兆远垦荒,种植树胶。后来,他姐夫变卖一切所有回国去了,留下他孤零零一人作劳工。曾经问过爸爸关于他的身世,他只说他的原名叫陈仰明。提到他的家世时,总是支吾以对,好像有许多伤心往事不堪回首一样。后来几经辗转流离,才来到诗巫垦荒,种植树胶拥有自己的产业。同时,也改名叫陈温州!
为了知道爸爸的一些过去,几次寻根到乡下,最后在宁德市找到同一曾祖父的堂妹,才知祖父名叫陈荣梓。族谱里只记载着爸爸去南洋,其他就一切空白。其实,爸爸40岁娶了妈妈丁二妹,42岁生了大哥陈朝平,之后又生了大姐陈月桂,二姐陈月容,三姐陈月珠(殁),52岁时生下了幼子陈朝强。
爸爸妈妈耐劳刻苦,勤作节用,靠着劳动的双手不但养育了孩子,还垦殖50多畝的树胶园留给两个儿子。他们常常教诲说:“无论怎么穷,但造桥、铺路、教育的事总是要做!”他们都没有上过学校,但都把孩子送去学校读书。
爸爸妈妈本来都是信奉二师父、大伯公、观音的。后来,逃避乡区戒严不安,来到市区后接受主耶稣为个人救主,成为基督徒。当我成为传道人时,妈妈还时常教诲说:“你成年才出来作传道人,要做好好的,不可乱乱来。若有什么不懂,或不会讲道,要去请教其他的传道人!”如今,爸爸妈妈都回天家,感谢妈妈在我生命中点一盏灯,让我谨慎走传道人的路!
时间在思念中一刹而过,自己也垂垂老矣。想起子孙们也不会再去经营爸爸留给我那一份的胶园产业。於是,决定把它变卖了充作神学基金,让爸爸妈妈的爱、爸爸妈妈的情,培育更多的神国人才,去把基督的爱撒遍人心,让爱与和平之花开满遍地!